show(' 妇人真不想和亲儿子在这时候撕破脸。
宴会厅的气氛十分热闹,这么些业界大能在这里觥筹交错,每一个都有他们望尘莫及的身家权势……
但凡能抓住一个!
她尽力温和地对赵品烟说,“烟烟啊,别这么自私好不好?你弟正是需要帮助的时候。”
赵品烟事不关己,“哦。”
妇人深吸一口气。
这么自私的孩子,竟然真是她生出来的。
她皱起眉毛还说些什么,声音刚提起一个音,梅川却敲了敲椅子把手,声音淡得很,却又很低沉威严,觉得摸不清底,“行了。”
她脸上的怒意立刻消弭,讨好道,“您就是梅先生吧,真是老当益壮,我听说您之前……”
赵品烟嗤笑。
梅川侧过眼眸看她:“这是慈善宴会,女士。”
女人脸上的笑意微微僵住。
在她来之前,她明明看到梅川与沈燃青谈笑,和蔼可亲的样子,她还以为很好说话……
她蚊讷般道:“噢噢,是,没错。”
回头想狠狠觑一眼赵品烟,却发现他早就背着身走去沙发,接着打游戏了。
他们离开之后,梅川靠上椅背,道:“她不大聪明。”
沈燃青没说话。
梅川说,“聪明人不会谄媚,何况是这种宴会。打着慈善的名义,哪怕是什么虎狼豺豹,都想着装得人模人样呢。”
沈燃青笑了下。
晚宴的流程也很常规,说到底和小学捐款并没什么区别,只是打上了“宴会”的名头,自然也要更奢侈些。
沈燃青听到几万的捐款,几十万的捐款,几百万的捐款。不过他们脸上没有多少怜悯,反倒是兴奋到脸颊发红。哪有什么慈善呢,这只是比拼财力的手段之一。
梅川捐款十六万,是最中规中矩的一类。他不在乎一些说他穷酸的言语,手指交叉放在膝头,道:“会被吞不少,不值当。”
沈燃青:“是。”
梅川早习惯了这样的场面。沈燃青不置一词,冷静地观察着。
漆黑和煦的桃花眼底映着头顶吊灯的光辉,像被尖刀一点点规律地分割出来。
看了一会儿,沈燃青低眸看了眼时间,刘铭的电话提示就忽然之间窜了出来。
他和梅川示意了一下,走到阳台接了电话。
刚一接通,刘铭立刻炮仗一样开始问,“你要投资给曲望山??真的假的。”
“是。”沈燃青说,“这次的剧本还可以,我在考虑。如果后面没有更亮眼的,大约就是这个了。”
就算演不了,他的投资也不亏。
“也行。”刘铭,”主要是……卧槽。我还以为沈家没了,你也没钱了呢……“
”沈家是沈家,我是我。“
刘铭接茬,“你比沈家有钱。哈哈哈。”
挂断电话之后,沈燃青独自享受了一下清凉的晚风。外面的月亮又远又亮,云层都是薄薄的。
他正打算回去,视线里一双腿走来,拦住他的去路。
沈燃青抬眸,看到刚刚见到的赵品烟。
他看着天空,“今天天气不错。”
沈燃青微一颔首,“我有事先离开,不打扰赵先生兴致了。”
赵品烟靠上栏杆,叹气,扭头出声叫停他:“好歹我们还是同学,这么生分。”
沈燃青脚步果真停顿下来,看看他。
他长得痞气,寸头也帅,月光下仰头看他,下颌骨分明。沈燃青记忆力不错,但却完全不记得他是谁。
赵品烟,“改名字了。”
沈燃青:“变化挺大。”
事实上他还是没看出这是谁。
赵品烟笑一下,说,“人家打架殃及池鱼,我俩一起进的急诊,你忘了。”
沈燃青一愣。
这是他人生中少有的与暴力相关。
初中,因为看到隔壁学校的混混抡着棍子干架,巷子有血,朋友和他一起进去劝架。
这个朋友就是赵品烟,只不过他当时是个胖子,名字也和现在不一样,叫做林品烟。
沈燃青看着他,轻声道:“你变化好大。”
这一次是真心实意。
他们升上的高中就是隔壁班的样子,彼此还算是熟悉。
赵品烟见他回忆起来了,满意地笑一下,扭头看向室内。
金碧辉煌觥筹交错,人人脸上都洋溢着不知真假的笑。
他说,“来这里大多数人是为了钱和名利,就像我妈一样。但我知道你不是,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好。”
他似乎在怀念什么。但沈燃青眼眸抬起,蹙眉道,“你并没有这么了解我。”
赵品烟正要开口,沈燃青又轻声道,“何况,我也不认为钱和名利有什么错。”
赵品烟一愣。
沈燃青道,“如果你想找个淡泊名利、充满爱与怜悯的人,那就找错了。”
赵品烟:“是吗?”
沈燃青轻笑,和煦的眼眸在月光下都有些清冷。
“可你以前说,如果音乐不能养活我,那换我去养活音乐。”
赵品烟的声音沙哑而十足笃定。
沈燃青一顿。
他以前,说过这种话的吗?
好像有些熟悉,但是他的记忆的确模糊起来了。
“你不是要开音乐咖啡厅吗?夕阳下鲜花满巷的小店。”赵品烟认真地说,“我开了,在北南,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地方。”
沈燃青沉默下来。
“这么多年,我一直把这句话放在心上。”赵品烟说,“人不能认输,这也是你告诉我的。”
沈燃青和他的眼眸对视,觉得如鲠在喉。
哑然之余,一种复杂而酸涩的情绪盈满心头。
他好像一具糜烂的骷髅,站在悬崖的风口,等着被风吹落,等着千篇一律的归宿。
他在这只剩一副躯壳,灵魂遗失在过去。
在自己无知无觉的时候,他有了这么多的变化。他都快要忘记了曾经的自己,但是原来还有人记得。
梅川见他许久没有回来,亲自来阳台把他叫了回去。
沈燃青就与赵品烟告别。
梅川已经向前走了,沈燃青却在后面停下来,扭头对他说:“谢谢。”
赵品烟想问,要不要一起去北南看看。
但是说出来的却是,“不用谢。”
他看着沈燃青对他颔首微笑,背过身离开,不由得按住自己的眉心。
宴会厅的音乐角,演奏《贝加尔》的钢琴手性格十分活泼,留意到沈燃青的注视,甚至甩了下头发对他耍了个帅。
沈燃青笑起来。
也对。
压抑憋闷的学生时代,他只有靠音乐抒发压力。当手指按在冰凉的琴键震出悦耳的声音,他总会轻松起来。
忽然之间沈燃青觉得,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什么未知的东西填补上了。
梅川接过佣人盘子里的香槟坐下来,“不知道沈家会不会来人。他们最近的生活可不是很愉快。”
沈燃青道:“怎么了?”
梅川扫一眼他,似乎有点不明白他怎么忽然对沈家的事情起了兴趣。
“……嗯,发生了一些事情。”
说曹操曹操到,沈默入场。
当初的沈家是底蕴深厚的大豪门。毕竟小时候他们能和陆家常常往来,说明实力斐然。
只是现在,陆家还是如日中天,而沈家……
梅川说,“经营不善,已经面临破产的危机。老爷子不在,沈默一个人扛不住的。”
沈燃青点头,瞥一眼门口的位置。
沈家败落,但是沈默好像很开心的样子,穿着蓝西装,难得精神焕发。
几个好事儿的八卦起来。
“这个没良心的。”
“沈知彦不是为了他妈把沈燃青的妈逼死的吗?他爸对他这么好,爷爷也是,真是不记好啊。”
沈默就当没听到,眼睛一扫,往沈燃青这里走。
”哥,爷爷去世了。”
他说这话的时候,嗓音神情也很平淡,“前段时间事情太多,心火攻心,医生说是因为心脏病。”
沈燃青:“这样啊。”
代表他知道了。
沈默也不觉得他会对着么一个刁钻虚伪的老头有感情,毕竟他自己都没有。
沈爷爷的病没有人和沈燃青说,他去世也没有人通知。当然,他也没去悼念。
冷血一点地说,就算知道,他可能也不去。
沈默和他简单交流了几句就离开。知道沈燃青讨厌他,于是也不添堵。
只是他根本没有一丁点关于如何管理公司的经验,沈家他也不打算要了——但老实说,脱离沈知彦的捆绑,沈爷爷的束缚之后,他整个人都欢欣不少,也开始不再在意旁人的目光。
说他白眼狼的人比比皆是,但他现在站在沈燃青面前自如地说话,没有以前的心惊,已经是一种进步。
林月鹤和陆宵姗姗来迟,挽着手十分恩爱,看得在场不少豪门太太眼红。
沈燃青问:“小陆没来。”
林月鹤从蛋糕架取下一块草莓蛋糕,坐下来道:“不来就不来,他现在不也挺好,我就不管了。”
陆宵说,“那混不吝的,管不管有区别?”
沈燃青轻笑出声。
梅川总觉得他好像更温和了,这种变化体现在他的眼角眉梢与神情。
平时是冷淡的笑一下,这次就是连眼角眉梢都蕴着笑意。
好看。
温柔总是势不可挡的。
宴会结束之后,赵品烟走过来,“刚刚忘记说——今天,抱歉。我妈就是那种人,不要理会。”
沈燃青颔首一笑,“没关系。”
“要不要我捎你一程?”
沈燃青摇头:“不用。”
一抬眸,他就看到不远处倚着门的高挑男生。
穿衣打扮很潮,眼眉收敛气质就很凶。他似乎是从学校赶来的,头发凌乱着,手里还抱着两本书。
扭头见到沈燃青,他冷漠生人勿近的气场好像瞬间春暖花开,对他招手。
“来接伯母伯父吗?”
陆原野道:“他们还用我接?”
沈燃青:“嗯?”
陆原野笑眯眯地揽住他的肩膀,“当然是来接哥哥的。”
他带着沈燃青往外走,微微扭头。
赵品烟看到少年嘴角笑意盈盈,漠然凶戾的眸光像尖刀般锋利。
他在门口止步。
看着沈燃青在夜色中钻入车里,赵品烟长舒一口气,摸了摸口袋,没带烟出来。
门关上,车启动。沈燃青一眼都没看回来。
肩膀猛地被推了一下,母亲秋后算账的刻薄训斥从耳朵里溢出来。
赵品烟想。
他与沈燃青已经无话可说了。
宴会,谁都要礼让三分,娱乐圈,更多人对他向往仰慕。
这不是学校里的沈燃青,这不是他认识的沈燃青。
曾经在学校里稚嫩的少年,已经长大了。
作者有话要说:还有两天出院!希望真的不要再出幺蛾子了!!!
ps:今天圣经阿姨因为太扰民被新搬来的阿姨怼了,我憋着不敢笑,哈哈哈哈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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